宋詞風骨
時光荏苒,過客倥偬,千百年的吟誦,無數次的唱和。宋詞在後人的心中漸而凝成了绮麗而凄美,哀歎與感傷。
宋代在中國曆史上是一個國運衰微,政治頹敗的時代,來不得漢唐的大氣兼容,來不得元清的波瀾壯闊。不論是心有鴻鹄的志士,腹拿珠玑的俊才,還是眷顧紅顔的情種,筆下的詩文均難以擺脫時代的烙印,難以洗去備受蹂躏的風塵,所以都說悲天憫國才是宋詞的風骨,感傷凄涼才是宋詞的鉛華。
想來也是,曾貴為天子的李後主月下賞花,不是也發出了“問君能有幾多愁?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”的哀愁離恨嗎?赳赳武将軍蔡挺固守邊塞,不是也道出了“劍歌騎曲悲壯”的慷慨悲歌嗎?縱是文采卓然的蘇轼與美姬對詞,不是也飽蘊着“落霞與孤鹜齊飛”的凄涼心緒嗎?
雖說悲與怨定成了宋詞的風韻之塑,但卻不足以展露宋詞全貌,它可是深邃與樂觀。這像極了秋風蕭瑟,吹落了枯葉,卻無法阻止來年的春意染遍江南。詞人們從來沒有熄滅心頭那縷激情,可以不像漢賦格律工整,不像唐詩瑰麗壯美。每當國事的興替,人事的升沉,情愛的離合與心頭烈焰碰撞時,宋詞總會迸射出堅定高滔而進取的光輝,誰能忘記嶽飛的“壯志饑餐胡虜肉,笑談渴饑匈奴血”的英雄氣概?誰又不曾為晏殊“落花人獨立,微雨燕雙飛”的堅貞之愛感慰藉懷。就連淪落風塵的弱女子也把希望傾入詩文:“若得山花插滿頭,莫問奴歸處。”
詞人把時序的遷流,萬物的興替,愛恨的交織都用一個“情”字揉進了詩文,勾勒了曆史。一聲歎息,就一段傷心往事,幾聲哇鳴,就是幾段風月閑情。他們以情寄懷,少了些傲世狷狂的雄闊,多了些紅袖添香的纏綿。
宋詞像個風姿卓越的女子,每片衣巾都掀動起優雅風韻,每個步伐都留下風花雪月。然而我們能從宋詞中補納,理解許多事情,從容笑看人生變幻無常,淡定迎送命運起落的無序,寬容理解愛情離合的無終。
言至于此,便可知,吹開風月绮麗的面紗,宋詞唯有以情寄懷,超越過了時光洗滌,讓人沉醉其中。它就是一幅實實在在的曆史畫卷,比起平實曆史,它更為靈動。宋詞風骨在于将人生的悲歡離合融入詩文,不僅僅描述一段情,一件事。而将人生的态度一并納入其中,千百年來,宋詞因而不朽。